戰疫一線綻放的“綠蘿花”
文/本刊記者唐棣
物專訪:周潔(四川省第一批援漢醫療隊隊員,四川省第四人民醫院重癥醫學科護士長、第一批援漢醫療隊隊長)。
記者:您是什么時間接到馳援武漢任務的?具體情況是怎樣的?當時心情如何?
周潔:1月23日下午5點半收到微信文件,幾分鐘后醫務科謝老師打來電話,讓我們科派兩名護士做好支援武漢的準備,我當即答復:“我第一個報名,再選派一名護士參加。”
掛斷電話后,我又在微信里回復謝老師,“我第一個報名,隨時待命”。
很快,又接到了護理部的電話。我告訴護理部主任:“我算一個。”隨后,我在科室“天使群”發布了報名信息,后面寫了“周潔1”,并請大家接龍。
記得那天是春節放假前一天,下午4點下班,第一次這么早回家,準備早點吃了晚飯去給兒子買套過年的新衣服。晚飯時接到的電話,我愛人問是不是要我去,我告訴他我報名了。他問為啥,說我年齡也不小了,感染風險也大,為啥不讓小妹去。我說,大過年的,這種事我不第一個上說不過去。愛人認同了我的想法,但看得出滿是擔心和焦慮。
當時其實沒想那么多,只是想我是護士長,又是共產黨員,輪轉了醫院所有專業,臨床經驗豐富些,在科室資歷是最高的,就應該我去。
記者:在武漢紅十字會醫院,你們的主要工作任務是什么?有什么感受?
周潔:武漢紅會醫院是傳染病專科醫院,不能有家屬陪護,除了治療護理,病人的所有生活護理都由護士完成,工作量工作強度極大!
工作中遇到一些預想不到的困難,比如穿起防護服不能喝水、不能上廁所,靠少喝水和穿尿不濕,由于防護服層層防護,導致缺氧難受,穿起防護服走路不方便,動作稍微大點或是不注意,非常容易劃破防護服而導致暴露。不能戴隱形眼鏡,框架眼鏡和護目鏡及防護面屏起霧,戴雙層或者三層手套等嚴重影響操作,口罩、護目鏡和防護面屏袋子將頭勒的像戴了緊箍咒一樣,特別難受!
病人太多,一個班跑得幾乎崩潰,有種無可奈何的感覺。
每個病人都需要吸氧,剛開始氧氣缺乏,高流量機及呼吸機根本不能使用,完全靠我們柔弱的身體搬氧氣鋼瓶,工作難度非常大,加上重癥危重癥病人多,死亡率高,情感上接受不了。
起初防護物資緊缺,質量和數量都不能保障,整個醫院處于被污染狀態,對醫務人員威脅很大。
記者:您之前有參加過類似的救治工作嗎?這次有沒有害怕過?
周潔:曾經參加過5.12汶川地震和4.20雅安地震的傷員救治,但沒去過一線。
這次疫情確實很嚴重,但我從決定報名的那一刻起從來沒有膽怯過,如果我都不能作出表率,隊員們根本沒辦法面對接二連三的困難,所以我一直努力展示出“輕松”的狀態,我的隊員或多或少也被我這份
“輕松”所感染,得以克服重重困難。
在指揮部,曾經討論過如果隊員被感染是在武漢治療還是送回四川,大家都建議送回四川,其實,我們都明白,要是真的被感染了,是回不去的。那個時候,我特別傷感。
記者:看到了您的日記《我和武漢的這些日子》。為什么會想到寫日記?工作那么繁忙,是怎樣的一種力量讓您堅持寫日記的呢?
周潔:從去武漢的第一天開始,我就開始寫日記,57天57篇。只要外出或是有意義值得留下紀念的,我都會留下圖文,給自己攢下一些以后可以回憶的東西。
每天下班回來洗漱、做完衛生已經非常累了,有時實在太累也想偷懶不記錄了,但有太多艱辛、感慨、感動的瞬間,好像有一雙手在背后推著我,所以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。
記者:回想這次武漢之行,有沒有一些場景或是故事特別打動您的呢?
周潔:打動我的場景?那就太多太多了,至今還歷歷在目。
有一位智障阿姨生活不能自理,有一天我喂她吃午飯時,她居然抬頭乖乖地說“不吃啦,吃飽啦”。我忍不住喊出聲來,“天啦,阿姨居然可以自己表達啦!”那種可愛的、溫柔的眼神,時常在我的腦海里浮現,我想應該是阿姨向我表達感激之情吧。
還有就是英雄堅強的武漢人民一直感動著我。由于隱形眼鏡過期,框架眼鏡被藥水泡壞,在離開武漢的前幾天,聽說“視佳醫”眼鏡店開著門可以配眼鏡,想到去買一副隱形眼鏡和框架眼鏡。沒想到“視佳醫”知道我是援漢醫療隊員后,怎么都不愿收費,說他們是封城前專程從溫州返回來的,就是為了幫醫務人員免費進行眼鏡救急的,是志愿者。
我看到那一堆壞掉的眼鏡,感覺每一個都寫滿了濃濃的大愛,也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見了美麗的武漢和武漢的美麗,讓我清清楚楚用視線擁抱了曾經以為不能再見的家鄉。
記者:家人和親友怎么看待您這次隨隊出征?
周潔:家人和親友沒有什么特別地說起我這次的出行,他們非常理解和支持我,只是反反復復叮囑我要做好防護,平安歸來。
記者:這次出征,作為全國機關事務系統的代表,您和伙伴們備受關注,也被許許多多的人牽掛著,您連同“綠蘿花”這個網名也被“硬核”圈粉,對此您怎么看?
周潔:非常感謝全國機關事務系統各位領導和同仁們的關心,這股暖流一直鼓舞著我們克服困難,去完成使命,我們為自己是機關事務工作者而感到幸福和自豪。記者:在近距離接觸了很多新冠肺炎患者之后,您對生命是不是有了一些新的認識和解讀?
周潔:是的,面對瘟疫,人極其脆弱,生命無從把控,可幸運的是我們有祖國這個強大的后盾,生在中國這個溫暖的大家庭里,感到很驕傲。
記者:我看到您在醫院里為患者理發,怎么會想到去幫他們做這些事?
周潔:因為住院時間比較久了,外面理發店又沒有開門,病人頭發長了,形象紊亂。本來病痛已經讓他們飽受折磨,我們不愿再讓他們因為自我形象紊亂而受打擊,所以我就在治療護理工作空隙自己動手為病人理發。病人們看到自己的新形象,特別開心。能在那個時候看到病人的笑容,比什么感謝的話語都感到溫暖。
記者:醫療隊離漢那天是不是特別激動,可以描述下離別的感人畫面嗎?
周潔:是的,離漢那天,好多好多的場景讓我激動。一起生死與共的紅會醫院戰友離別時感動感謝的淚水,武漢群眾那深情的一跪,一起生活了57天的醫療隊后勤保障組和賓館所有員工的一聲聲祝福……那一幕幕離別的場景永生難忘。
記者:隔離結束后,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?
周潔:隔離結束后,把我的隊員平安帶回醫院后,我要第一時間去看躺在醫院重癥監護室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的父親,他在等我回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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